人口外流不是东北人口减少的“头号问题”

生齿日繁

东北人口问题最值得关注的地方，不是人口外流，而是超低生育率。

近日，国家发改委新闻发言人赵辰昕针对近期广受关注的“东北人口加速外流”问题回应说，国家统计局抽样数据显示，近几年东北三省常住人口数量保持了总体稳定，保持了1亿多人的常住人口总量，其中辽宁、吉林两省总人口保持了一定增长，黑龙江总人口略有下降。

赵辰昕说得对不对呢？我查了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和东北三省统计局发布的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发现从2010年到2015年，辽宁、吉林两省总人口确实略有增长，黑龙江总人口略有下降。乍看之下，黑龙江人口危机比辽宁和吉林两省更严重。然而，近几年黑龙江省人口自然增长率仍为正值，而辽宁省呢？从2011年至2015年，除了2014年以外，辽宁省有四个年份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都已经是负值，也就是出生人口少于死亡人口：2011年出生人口25万人，死亡人口26.5万人；2012年出生人口27万人，死亡人口28.7万人；2013年出生人口26.7万人，死亡人口26.9万人；2014年出生人口28.5万人，死亡人口27.4万人；2015年出生人口27.1万人，死亡人口28.9万人。

可见，近几年黑龙江总人口略有下降，主要是由于人口外流；而辽宁省的人口外流相对来说并不那么严重。

总的来说，东北人口问题最值得关注的地方，不是人口外流，而是低生育率。根据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的总和生育率分别为0.98、0.84、0.88；根据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的总和生育率分别为0.74、0.76、0.75。如果人口普查数据是正确的，这意味着东北三省平均每个育龄妇女所生的孩子数还不到一个。除了北京和上海这两个直辖市以外，东北三省的生育率低于全国其他省级行政区。

东北的生育率为何这么低呢？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第一，东北三省作为老工业基地，职工人数占人口比例较大，城镇化率较高。例如，2014年辽宁省城镇化率达到67.05%，在全国各省份中排在第二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2.28个百分点。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上其他国家，都存在一种普遍情况：城镇化率越高，生育率越低。第二，由于国营企业对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严，而东北三省的国营企业又比较多，所以东北三省的“超生”人数很少。第三，由于国营企业职工普遍有社会养老保障，“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非常淡薄，导致生育意愿很低。

虽然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生育率比东北三省更低，但北京、上海对外来人口有巨大的吸引力，所以这些大城市可以通过引进大量外来年轻劳动力来缓解老龄化问题。东北三省对外来人口的吸引力却远不及北京、上海，甚至还出现人口外流。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5年辽宁、黑龙江、吉林的GDP增速分别为全国倒数第1、第3、第4位。东北经济陷入困境的原因固然很多，但超低生育率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超低生育率导致严重老龄化、养老金体系入不敷出、经济活力丧失，进而导致人口外流、劳动力短缺，经济进一步恶化。因此，振兴东北不妨先提振东北的生育率。

何亚福（人口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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